虞岁岁

城破了,身为低等歌女的我却被赏赐给胜利者做妃

身娇体软没骨气无情歌女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×

备受折辱柔弱腹黑病娇皇子

  

      愔国被攻破了,前一秒我还在浴池旁抱着琵琶为皇帝咿咿呀呀,后一秒他的脑袋就被一箭射穿。

  那手持镶金弓箭的人步履稳健地走进来,生的剑眉星目,丰神俊朗。他看了一眼惊吓的扔下琵琶坐在石台上的我,很快便移开了眼,解下披风扔过来盖住我只穿着薄纱的曼妙身体。

  “穿好衣裳。”

  “将军!救命,我不想死!”我当机立断朝他喊道,无论是受惊过后红了的眼尾,委屈颤抖却依然娇媚的声色,还是露出脊背和半截香肩的朦胧美,都被我演绎地恰到好处。

  我想活命,只有这一条路,望他能看在我颇有姿色的份上收了我,哪怕是婢女。

  愔国是个小国,皇帝继位以来成日沉迷于酒肉声色,被攻破是迟早的事。

   我没什么地位,从小在宫里跟着姑姑长大,识文断字不会,拨琴弄香,跳舞调笑倒是有一套。

  没办法,从小姑姑就跟我们说,我们最好的命就是被皇上宠幸,封个答应贵人,有本事的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一辈子的福气了。

  我后来才知道,他是二皇子楚徹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我活了下来,不仅活了,还活的很好,作为愔国唯一活着走出宫门的人,我被赐婚给三皇子楚清远做……皇妃?

  “阿橘,三皇子身份尊贵,是何故与我成亲?”我试探着问。

  阿橘是服侍我的侍女,不过她脾气不怎么好,此刻正把洗脸盆重重摔在我面前服侍我洗脸。

  “姑娘多虑了,什么马配什么鞍,你既然出身低贱,三皇子也不会尊贵到哪里去,不过是个贱妇生的病秧子。”

  我不再言语,一个丫头都敢这么说话,看来这三皇子的日子真心不好过。

  不过我只求自保,可不管闲事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我们的婚礼格外盛大,仿佛宸国皇帝刻意要让人都知道楚清远娶了个战败国的歌女。

  新婚之夜,楚清远挑起了我的盖头。

  我睁眼看他,媚眼如丝,“殿下,以后莺莺就是你的人了~”

  我并不清楚楚清远的性子,只好又拿出我那对付男人的一招来。

  但自己心下却惊叹,这楚清远当真是好看,白皙到有些冰冷的皮肤更衬得喜服殷红,睫毛微翘,黑发如瀑,竟比女子还惊艳,然而精致的脸庞却不让人觉得阴柔,有种近若神祇的温柔感。

  “我的人?”他恍然开口,低眸与我对视时竟然让人有些不寒而栗。

  我毫不退缩地地对上他的眼睛,“是啊,莺莺既然嫁给殿下,便是万事以殿下为首了。”

  楚清远骤然笑了,伸手覆上我的脸庞,慢慢下滑,到脖颈,锁骨,肩膀……

  大约制衣局的人知晓我的低贱的歌女,连喜服都不比别人繁琐,楚清远并没有很用力衣裳便滑落肩头了。

  看来哪国的男人都一样,没什么特别的。

  我心领神会,双手柔若无骨地攀上楚清远的脖子,在他耳边吐气如兰,热气萦在他的耳骨,“妾身服侍殿下休息吧……”

  楚清远把我压在床榻上,看着我,就当我以为他要吻下来时,他却骤然掐住了我的脖子,我顿时难以呼吸,难耐地想要扒开他的手。

  楚清远全然不顾我的反抗,更是用空闲的那只手钳制住我的双手压在床头。

  他咬了一下我的耳垂,窒息感和酥麻感同时侵袭着我的大脑。

  “我原本打算给你机会的,可你自己说要以夫君为首。莺莺,永远不要背叛我,欺骗我,否则……你会付出惨重的代价。”

  楚清远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,弄得我耳朵湿湿热热的,我没有答话,他却骤然收紧了力气,我赶紧拼尽了力气点头。

  他在我额间落下一吻,才慢慢松开了手。

  楚清远站起身来,依旧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,我却衣杉破败。

  他撂下一句“我不能人道,今夜你自己歇息吧。”就稳步离开了。

  疯子!真是个疯子!还是个不能人道的弱疯子!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婚后一日没有什么动静,还没过几天小厮来报说楚清远受了风寒,我不得不去照顾他。

  想起新婚之夜的事情,一连几天我都殷勤又谨慎,只怕哪里又惹了他,故此他对我的服侍颇为满意。

  “莺莺,过来。”楚清远躺在床上,从被榻里伸出一只骨节修长,如白玉般的手招我过去。

  这厮,不愧是草包一个,除了身体哪里都完美无缺,可惜不能跑不能跳的,这俊美的身躯也只有我一人能见。

  刚做了亏心事儿,我其实有些惧他,但还是腆着脸笑嘻嘻地过去,柔若无骨地依靠在他身上,“殿下……”

  楚清远眉目含情,右手轻抚我靠在他小腹的脑袋,却突然顿住,我有些紧张地抬头看他,却见他眼眸深邃冰冷如万尺寒冰,嘴角原本的轻微笑意荡然无存,“你去哪儿了?”

  我这才看见他手指捻着一片花瓣,是木槿花,府里没有的。

  ……只有二皇子府里才有。

  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,“殿下这么生气做什么,只是在外头吹了会儿风,不知哪里吹来的花瓣落在头上了。”

  “是吗?”楚清远眯眼看我,“你去二皇兄房里干什么?”

  ??!

  “妾身冤枉啊……”我试图用眼泪博取同情,没曾想楚清远根本不吃这套。

  他刚刚还仿若无骨的手倏地攥住我的下巴,“秋天了,木槿花根本不开,只有二皇兄的院子里四季如春,才能开木槿。莺莺,你不乖。”

  我摇头,“殿下,我、我可以帮你!”

  楚清远的手顿了顿,我心想有机会,赶忙接着说:“殿下,二皇子书房里有个密室,机关就在他的书架上!殿下,妾身知道您有鸿鹄之志,妾身愿为殿下鞍前马后,在所不辞!”

  楚清远缓缓收了手,探究地看着我,眼神凌厉,“二皇兄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?”

  “不是他告诉我的,是我自己看见的。”我说着,明显看到楚清远的眼神依然没有放松警惕,只好解释给他当时的情景。

  

  那时小厮说楚徹正在处理公务,让我去“静晔堂”等着,可我不认得字,就随便挑了一间屋子进去了,刚巧楚徹正在里面。

  他眉头皱了皱,“不是说在静晔堂等吗?”

  “我不认识字,让二皇子见笑了。”

  我这么一说,楚徹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一些,“无碍。”

  我暗自打量着,他书房内的陈设都摆放得当,唯有一个琉璃摆台横在放书的一列,还斜歪着,未免有些奇怪。

  并且他屋中暖气很足,他本人身上却散着冷气,我便有了密室的猜想。

  楚徹察觉到了我看琉璃摆台的目光,便有意遮着些,说话让我分神,等我再回过神,琉璃摆台已经摆正了。

  

  我解释完,楚清远的神色也严肃了不少,看来我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。

  我松了口气,我没有猜错,楚清远果真没有那么简单。

  从新婚之夜我就发现了,旁人都说他心脏有病,不能剧烈运动,更不能收到大的刺激。

  可我服侍他这几天,他偏偏是早晨吃了药的时候最没有精神,我说找宫里的太医、哪怕是民间的郎中来瞧瞧,他也推辞,就像是讳疾忌医似的。

  最明显的一点,他掐我脖子的力道可一点也不像病人!

  我看着他的神情,趁热打铁,“殿下,您这病……什么时候想好呀?”

  什么时候想好,而不是能好。

  楚清远轻笑,“你很聪明。”

  我第一次听他笑,尽管算不上真正的笑,可那样轻快的声音对应在他的脸上,我还是有些痴神。

  “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,你去二皇兄府中干什么?”

  好吧,还是没逃过啊喂,皇子果然不是我这种小喽啰能随便忽悠的。

  “当然是道谢了,毕竟人家救了我的命!”我壮大胆子瞪了他一眼,“我已经嫁给你就是你的妻,虽然我地位地位…但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!”

  目光下移,我才发觉他的手腕处有一道伤痕,也不包扎,任由血珠渗出来。大概是刚才掐我脖子用了力,伤口裂开了。

  伤口内深外浅,更像是……自己所为。

  我一句话没说,掀开洁白的里衣,撕了一个长布条,又掏出自己珍藏的萱草药。

  强行抓过楚清远的手,撸起袖子才发现手腕上不止这一条伤疤,横亘着四五条,却已好得差不多了。

  他想要自戕吗?还是单纯的自残?无论是哪个,都让人震惊。

       一个人野心勃勃的同时,又对生命充满了厌弃吗?那该是一个怎样矛盾,又可怜的人啊……

  我升起一股心疼,小心翼翼地把萱草霜敷在他的伤口上。

  “自己受了伤也不知道包扎吗?”

  “咳……这是什么药?”楚清远不自然地岔开话题,我呢给他留点面子,就不戳穿啦。

  “一些普通止血消毒的药材混在一起罢了,你愿意,可以叫它萱草霜。”我说罢又补了一句,“现在只有这个了,你要是嫌弃,等会儿让府里的人送药来。”

  楚清远的手指动了动,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竟觉得他语气也染上了几丝缱绻,“为什么会备这种药?”

  我一边用布条给他包扎,一边回复着:“我其实挺笨的,一支舞总也学不会,时常挨打,自然要备些药的,这么多年,就习惯藏在袖子里了。”

  这话说完我就有些懊悔,该跟他说是名贵膏药的,专门为他准备的,适时表个忠心。

  楚清远没有说话,我也没敢看他,他会不会觉得我在博同情?

  “那殿下好好休息。”打完最后一个蝴蝶结,我就转身落荒而逃了。 

  临关门的那一秒钟,我似乎听见一声轻轻的“谢谢”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出了房门,一股冷风吹来,我的思绪也清醒了不少,其实今日我去二皇子府上道谢不假,更大的目的是为了投诚。

  楚清远像个变态一样,我可不敢把我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他身上,一个不高兴就能抹了我的脖子。

  而显然他没什么权力,皇帝也不喜,甚至对这个儿子有些敌意,我更不能犯险了。

  不过今日……大概是因为那一声若有若无的谢谢,我竟然觉得有些庆幸,庆幸上午二皇子拒绝了我的投诚。

  那时……

  我上前行了个大礼,“多谢二皇子搭救,我这条命是二皇子给的,便为您马首是瞻。”

  楚徹笑了笑,“不过举手之劳,弟妹何须挂心,更不必说出这样的话。”

  “我还以为,二皇子让阿橘来监视,是为了钳制我夫君呢。”

  楚徹看着我的笑容,也收了方才伪装的微笑。“早知是个聪明人,就不送给三弟了。”

  “那我如今来投诚,难道不是殿下想看到的吗?”

  楚徹给我倒了一杯茶,“本王只想看看三皇弟是否真如他所说,身体孱弱,现在已经证实,就不须挂齿了。”

  见我神色有所不解,他笑了笑,“新婚当日他吃下了合欢药,却没有与你洞房。”

  我实在惊异,当日我丝毫没有判断出楚清远中了药,看来他身娇体弱是假,不能人道是真,也是,整天喝那么多药,是药三分毒的。

  “更何况,本王救你也有私心。你和本王的心上人长得相像,本王没办法做到看着你去死。”

  我露出恍然的表情,也不再打扰,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走了。

  回去便把阿橘打发了,她看起来很高兴,估计是能回二皇子府上伺候。

  

  那日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,一个月来我依旧为楚清远侍疾,白日里他隐秘地召见他的门客,我则在花园荡荡秋千打打盹儿,晚上又在屋里等他来用膳,谁也没有受到影响,可又好像有什么变了。

  比如……我小院里的木槿花开了。

  这样冷的天气,木槿花不该开的。我又没有像楚徹一样把屋子里的暖道引到院子里,精心呵护这些花生长,可他们就是开了。

  粉白粉白的,就像……

  像楚清远受冻时的耳尖。

  “喜欢这些花?”楚清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,为我披上白色的大氅,他唇红齿白,在这冷风簌簌的天气里,好像一个名贵的瓷瓶,尽管受着风却泛着温柔的光泽。

  我转头朝他笑了笑,搂紧了毛绒绒的披风,“谈不上喜欢,我幼时院子里也有一棵木槿树,是我爹娘的定情信物。”

  “看来是莺莺睹物思人,这情谊感动了木槿,为你开放了。”楚清远拈去落到我发丝间的花瓣,相同的动作,我们此时的心境却不同了。

  一个多月的相处,我们竟然也培养出了些许默契,都想到了那天,相视一笑。

  “殿下真会说笑,那我岂不成了它的信徒?”

  “你不愿意吗?”

  “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信徒。”我说完这话,自己也察觉到有些不当了,当初我和楚清远保证过,会一切以他为首,永远信任他,忠诚于他……他会不会怀疑我只是逢场作戏?

  虽然本来就是……

  果真,我转过头去,楚清远的眼神有些黯然。

  “殿下,我……”

  “我曾经也想过,我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人,也不会信任任何人。”楚清远缓缓开口,我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,他也低头和我对视,深邃的墨色眼眸几乎要蛊惑我,“但我现在,正在学……”

  他用一种近乎……期待的目光看着我,我们没有肌肤相触,但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炙热,这算是表白吗?

  “对不起,我…配不上殿下。”我低下头,不敢去看他。

  尽管没有看他,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落寞,身影突然就不再高大,“呵,恐怕在你的心中,刚好颠倒吧。”

  楚清远冷笑,我的心中更加酸楚。

  “三日后是中秋晚宴,你用我一起去。”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,没有多看我一眼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中秋佳节,花好月圆人团圆。

  我的侍女安水说这是我第一次在皇家人面前露面,也是三皇子成年后第一次参加宴会,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,挣足了面子。

  我哑然失笑,“本就是小国贱民,再漂亮也无济于事。”

  安水显然不这么想,她反而往我头上簪了一个更华丽的步摇,“王妃娘娘是我见过最美的,她们哪里是瞧不上,是嫉妒您的容颜呢。”

  这丫头年纪不大,还是小孩子心性,“罢了,由你折腾吧。”

  当我穿着一身鸢紫色襦裙出现时,我没有错过众人眼中的惊艳。

  当然,更多的是惊讶。

  “三皇子怎么来了?”

  “这三皇子和王妃,竟然都生的这么好看!”

  “他王妃是愔国的歌姬!”

  “啊?那三皇子不委屈吗?”

  “委屈什么,都是一样的人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我有些紧张地看着楚清远,他平常就是听着这些话长大的?

  难怪他性格那样偏激,难怪他不爱参加宴会,难怪他……要伤害自己。

  楚清远本人却没有任何表情,就好像他们不是在谈论他,这些话也根本不入耳。

  我的心顿时揪成一团,湿哒哒的闷声跳动,我伸出手,捏紧了他的手。

  “殿下,这里人多,别把我丢了。”

  他没有回应我,连脚步也没顿一下。

  没听见吗?我又凑近些,在他耳边说,“夫君,别把我弄丢了。”

  楚清远还是没有回应,只是……脸上有红晕攀升。

  入了筵席,我才发觉对面坐着的是些大臣和家眷,比我想象的要热闹。

  没人和我们敬酒,也无人搭讪,我和楚清远倒也乐的清闲,我试着和他聊了几句话,他不咸不淡地应着,想来还是在为那天木槿花下的事情生气。

  “皇上,臣小女有一曲献上,以祝诸位皇子、贵人康健无忧,团圆顺心。”

  是户部尚书沈昌省,我放下了杯子。

  皇帝喜笑颜开,“玉儿又准备了什么惊喜?”

  从席间走前来一个穿着茭白色缀珠长裙的娇美女子,竟和我有六七分相似。

  再看楚徹,眼含笑意,我顿时了然,她就是楚徹的心上人。

  “皇上听听就知道啦~”

  被唤作“玉儿”的姑娘甜甜一笑,宫女抬出一架古琴,一看便知品相不凡。

  我是爱乐器的,自然了解多些,她既然选用这样的琴式,想来也是懂乐理的人。

  她玉指纤纤,轻轻拨弄着琴弦,弹出优美的旋律。

  “殿下,你可知她名讳?”我凑近了楚清远,轻声问道。

  “她是户部尚书沈昌省的独女沈金玉,怎么了?”

  她有好听的名字,金玉。

       一听便知是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千金小姐。

  我摇头,“没什么,她和我有些相像呢,觉得有些好玩。”

  只不过我是愔国的歌姬,她是重臣的嫡女,云泥之别。

  大约是读懂了我的心思,楚清远轻轻握住了我的手,“她不过是个花瓶,比不上你。”

  我没忍住翘起了嘴角,“还学会哄人开心了。”

  一曲终了,众人纷纷鼓掌赞叹。

  “听闻三王妃原先是旧愔国宫里的顶好的歌姬,想必抚琴的技艺不在沈小姐下吧?不知臣女有没有荣幸听一首?”

  说话的是个穿着鹅黄色水袖裙的明艳女子,看她瞪着沈金玉,估计是看不惯她出风头,想要找事儿罢了。

  不过好端端的牵扯我干嘛?我就是来走个过场啊……

  “何水水,你竟敢把我同一歌姬比较!”沈金玉转身指着她,显然也生了气。

  “人家现在是尊贵的三王妃,可不是歌姬,你算什么东西,怎么不能比!”

  被唤作“何水水”的女子俨然是个暴脾气,直接站起来了,还用余光瞄一眼楚徹。

  好嘛,我懂了,原来是情敌,可惜这何水水已经输了,就这脾气和脑子,楚徹能喜欢她吗……

  沈金玉自知失言,不再回话,只是瞪着我,我冷不丁被所有人注视,只好笑着摆摆手,“何小姐,沈小姐琴技过人,我自愧不如。”

  沈金玉挑了挑下巴,得意地看着何水水。

  我好不容易化解了沈金玉的敌意,又要面对何水水的怒气了。“我还以为愔国人人都是孬种呢,原来只是琴艺不佳,登不上台面罢了。”

  “是啊是啊。”

  “???”

  何水水环起胳膊怒视着我,进而又把目光移向楚清远,“废物配废物,还真是合适。”

  楚清远脸上隐隐有怒意,我在桌下按住他的手,轻轻摩挲了几下,示意他放宽心。

  转过头来,我的眼神瞬间冰冷,向那最高位看去,皇帝和皇后贵妃说着话,竟然装作没听见的样子,这父子俩什么仇什么怨?

  “何水水,本王妃不愿让沈小姐不尽兴,这才百般推脱,你却一再刁难?是何居心?”

  “不知你这般挑衅皇家子嗣,是年幼痴傻,还是何大人授意你在中秋节给大家不快呢?”

  我挑眉,眼神内含挑衅,何水水身后原先默不作声的中年男人赶忙站起来作揖,“臣绝无此意!教女无方,还请王妃恕罪。”

  何水水秀眉紧蹙,朝她爹嗔道:“爹!她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?三皇子的宅子连我们家的都不如!”

  这话真是“聪明”,我都不必再挑火了,她爹拽着她的袖子强行让她坐下。

  果真,皇帝虽然仍在吃菜,眼神却审视着这边,自古以来高位者多疑,哪怕楚清远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儿子,否则也不会让他长大了,还放他住在京都。

  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三皇子算不得“皇家子嗣”,还暗示自己家富丽堂皇,这不是给自己爹挖坑吗?

  依我看,楚清远和他父皇之间的关系很别扭,却也算不得差劲。

  “既然大家都想听三王妃的琴音,三王妃便上来弹一曲吧。”皇帝终于开口了。

  我盈盈一笑,福身说道:“既然父皇有令,儿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  沈金玉早让人把自己心爱的琴搬了下去,我让宫人抬上来一架筝,是平常宫姬用的普通原木筝,音色也算得上动人。

  方才沈金玉弹的是《上元乐》,虽然欢愉柔和,却有些传统,我拿来筝,是因为筝音清脆响亮,更适合畅快淋漓的曲目。

  嘈嘈切切错杂弹,大珠小珠落玉盘。

  一曲《潇湘水云》,如痴如醉,筝音罢,犹在游园惊梦,直至我起身,观众才如梦初醒,响起阵阵掌声,连皇帝眼中也多了几分赞赏。

  我爱筝,我母亲更爱筝。

  我说些谦虚的官话,转身回座位,沈昌省和沈金玉都在看着我。

  “这是愔国的曲目?”楚清远问。

  我点头,“我母亲在世时常弹,应当是吧。”

  楚清远若有所思地点头,没有回话。

  宴会过半,皇帝大手一挥,准许我们这些小辈自由活动。

  我本就端坐了一整晚,腰酸背痛,赶紧抓住机会出去走走了。

  皇宫很大,比愔国还要辉煌,我一时看花了眼,没注意越走越冷清了?

  “安水,我怎么觉得这儿这么冷清呢?”

  安水搀着我,“宫里这么大,有些地方人少,也是正常的。”

  ……假如她的声音不要抖的话,应该会更可信一点。

  走啊走,前面有一所宫殿门是开着的,安水指给我看,“王妃,那儿应该有人,我们过去看看吧,指个路也好。”

  我点点头,和安水相互抓紧了手,往宫里走去。

  “嗯…徹哥哥……我好想你…”

  “本王也是……”

  没想到还没推开正殿的门就传出男女喘息的淫声,让人红了脸,徹哥哥?本王?难道是楚徹?

  “徹哥哥什么时候娶玉儿?玉儿…等不及了……啊……”

  我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,怪不得这声音这么熟悉,是……沈金玉!

  我正准备走掉,门口传来了一伙儿人的脚步声,为首的人喊道:“什么人在那儿!”

  是宫里巡逻的侍卫队!

  我心道不妙,却也无处可多,赶忙打开偏殿的窗户和安水跳了进去。完全没留意到腰间缀着的玉佩掉在了地上。

  里面的一男一女显然也慌了忙,忙忙乱乱地穿着衣裳,幸好统军没发觉我,直往正殿走去,然后……推开了门!

  只听沈金玉一声尖叫:“啊——”

  然后便是楚徹的怒骂和侍卫的认错。

  赶了侍卫出去,两人匆匆忙忙收拾着就跑掉了,直到没什么动静,我才终于敢大口呼吸。

  没想到我随便瞎晃,竟然撞破了这种事,还好有惊无险。

  等我终于找到了路,筵席已经散了,宫外孤零零地剩着一辆马车。

  我掀开车帘,没想到楚清远还在等我。

  “去哪儿了?”他的眉头微蹙,显然有些不满。

  “宫里太大,我迷路了……”想了想,还是不要把这种事告诉他了,毕竟关乎女儿家的清誉。

  “蠢。”

  “啊?”我没听太清楚,看向楚清远,却发现他眉心已经舒展,还隐隐带着笑。

  我一时晃了眼,有些看呆。

  他却也正巧转头看我,目光交汇,我只觉得楚清远不断靠近,靠近……

  在一寸之处停了下来。

  “你是不想出风头的,为什么最后还是弹了曲子?”

  其实……我也不清楚,只是她们毫不避讳地说楚清远是废物时,我就真的很生气。

  “是不是为了我?”他声音很轻很轻,似乎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说辞,可我却读懂了他隐隐的期待。

  我没有说话,只是忍不住红了脸颊,又有些扭捏。不同于姑姑教的惺惺作态的娇怯,是被看穿的窘迫和发自内心的欢喜。

     狭小的马车里只余强有力的心跳声,却早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我没再提起这事,可中秋宴夜里的秘密似乎没有瞒住,宫里传出风言风语,说二皇子和沈金玉在中秋良夜行苟且之事,皇帝最近更是没给楚徹和沈昌省好脸色,据说沈昌省已经告病在家,好几日不上朝了。

  就连安水也惴惴不安地问我:“王妃,若是二皇子发现我们在外面偷听,这…这……”

  我放下刚学会写的“楚”字,安慰她说:“没事没事,那夜谁也没有看到,更何况这本就是丢人的事,他们更是不会大肆询问了。”

  正说着,门外应侍的婢女在门外说,“王妃,沈大人送来拜帖一副。”

  我心中警铃大作,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。

  “拿进来。”

  安水神色慌张,在我身后紧紧绞着帕子,“王妃,沈大人为何邀您在鸣凤亭相聚,咱们,咱们和他又没有交集,莫非是……发现了那天我们在外面……”

  “不会。”我回应,“是别的事,你去跟殿下说一声,我出门一趟。”

  我手心沁出汗,这一刻我等了多久?我娘又等了多久?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微风拂拂,金秋的枫叶格外红,风一吹簌簌作响,零落在湖面上,好不可怜。

  安水尚年幼,心里藏不住事儿,到时候慌里慌张的惹人生疑,我没有让她跟着。

  “你在这儿等着。”我对身后的长越说道。

  长越是王府的侍卫,有他在亭子外守着,我也放心些,沈昌省这种人,保不齐做出什么呢。

  进了湖心的鸣凤亭,沈昌省早已等在那里,随同的还有他的女儿,沈金玉。

  一见我来,她便快步朝我走来,呵斥道:“那天在外头偷听的,是不是你!”

  没想到真知道了?我倒是有些意外,按理来说我们逃的很快,藏的隐秘,怎么可能被当时落荒而逃的沈金玉看见呢?

  “你在说什么?本王妃听不懂。”

  沈金玉冷哼一声,“就知道你不会承认,”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,“你该不会要说,这也不是你的东西吧?”

  我脸色微变,这玉佩是那日在木槿树下楚清远送给我的,上面刻着“莺”字,是新打造的玉佩,没想到落在了那儿。

  那一刻我竟感觉到庆幸,玉佩找回来了。

  我伸手去拿玉佩,却被沈金玉躲开了,我冷声道:“我是听到了一些响动,但没有说出去半句,更是不清楚里面的人是谁。如果你们要找散播消息的人,那你们找错了。现在,可以把玉佩还给我了吧?”

  “等等!你和我长得很像,那天夜里黑灯瞎火的,看错了很正常,只要你说那日和二皇子在殿里的人是你,我和爹爹自会为你谋个好前程。”沈金玉抱着胳膊,好像给了我什么天赐的好处似的。

  我眼前一黑,几乎要站不住,是多不要脸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?

  我看向沈昌省,他察觉到我冰冷震惊的视线,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,转过头去了。

  呵,真是一对好父女!不愧流着一样肮脏的血!这么无耻的想法,出自他们二人倒也是合情合理了!

  见我久久不说话,沈金玉急了,“你别不信,我爹这儿有假死丹,服下后会逐渐失去生命体征,七日后恢复正常。到时候等楚清远将你下葬,我们再暗中给你安排个新的体面身份。”

  “徹哥哥说了,只要你愿意帮我们,他就让你做妾,到时候等他登基了,你也能混个贵人。”

  沈金玉说到最后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,好像我要捡了她多大的便宜。

  我只觉得好笑,谁给他们的自信?原先只以为沈昌省不是什么好人,没想到他教出的女儿也这么令人窒息。

  “我是三皇子的王妃,也会一直是他的妻子,至于二皇子……沈金玉,你是不是太可笑了些,你心里的珍宝,在我眼里甚至比不上一条狗,你乐意抢这腌臜东西,本王妃还不乐意奉陪呢!”

  “更何况,即使楚徹当得了皇帝,你就确定他会让你做皇后吗?男人的承诺是最不可靠的东西,他现在靠甜言蜜语得到了你的一切,以后也会对很多女人说这样的话,”我一步步逼近,眼神死死盯着她,“那时候……你以为,你算什么东西?”

  “你!”沈金玉抬起手来就要打我,却被我抓住。

  “玉儿!”沈昌省终于看不过眼了,走过来温柔地拍着沈金玉的背,“玉儿,你出去,让爹来和她说。”

  甚好,我倒是有许多话要和她爹说呢。

  “爹!”沈金玉瞪了一眼身旁的人,见确实没有商量的余地,才嘟着嘴气鼓鼓地走了。

  她一走,亭子里瞬间安静了不少。

  

  我倚靠在栅栏上,望向那幽深的绿潭。

  我娘就是死在了这样冰冷的,深不见底的湖里。

  “莺莺,你和我长的很像,唯独那双眼,像足了你娘。”沈昌省似乎总算想好了怎么说话,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
  “爹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你,当初还在襁褓之中,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,你娘…你娘还好吗?”

  我冷笑道:“你有什么资格以我爹自称?”

  沈昌省被噎了一下,仍然说着:“爹当年何尝不想把你娘接过来,可若是让人知道我娶了一个愔国女子为妻,我的仕途就完了呀!这么多年……我一直挂心着你们母女,可再也没有收到你娘的信了……”

  “挂心?你所谓的挂心,就是娶了高官的女儿从此平步青云,把我和我娘扔在小村庄里?当初我娘也是富家小姐,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会和家中决裂!”我的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,“你知道为什么没有收到我娘的信吗?因为她在我七岁那年就死了!”

  沈昌省布满皱纹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懊悔,蹲下来老泪纵横,可现在他的这些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?我娘身怀六甲,他以赶考为名回了宸国,却一去不返。在我娘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跑了,这迟来的深情只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。

  我娘在天之灵,若是看到她心爱的人早就组建了家庭,有个漂亮的女儿,一家人幸福美满,恐怕会伤心欲绝吧……

  我深吸了口气,叹道:“你不要妄图我会帮助沈金玉,你们一家我恨之入骨,更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。”

  沈昌省止住了哭声,蹒跚过来拽住我的裙带,“莺莺,莺莺,为父知道错了,我对不起你和你娘,但你身上终究留着我的血,玉儿她是你妹妹啊!你若是不肯帮,就等于看着咱们沈家逐渐衰落啊……你娘也不会同意的,你娘也不想看见我们父女反目成仇啊!”

  “闭嘴!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!若是再纠缠不休,我便去告诉皇上我亲眼看见沈金玉勾引二皇子!”

  我喊完抬步就要走,却被沈昌省死死扣住了手腕,“爹也是在帮你!楚清远不受皇上待见,来日二皇子登基,他必然非死即远迁,现在二皇子大度,愿意让你以别的身份做妾,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?”

  我压根不想理会,他却仍然喋喋不休,“若是你不答应,我就把玉佩呈给皇上,说那日明明是你和二皇子在殿里,却污蔑成玉儿!”

  “请便。”

  终究还是没忍住,我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。

  这就是我的父亲。

  回府的途中,我便思索着该如何是好,直接告诉皇上?一来没有证据,二来这玉佩是我的,保不齐还会被反咬一口连累楚清远。可若是什么都不做,岂不是任人宰割吗?

  有了!

  “长越,等一会儿你去找殿下的郎中,问他要一些合欢散来。”

  长越打量我的目光有些怪异,但还是照办了,我无声地叹了口气,恐怕以后这小子当我什么豺狼虎豹呢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莺莺……”不知为何,我觉得楚清远这声呼唤有些缠绵。

  “殿下,怎么了?”

  楚清远的眼睛亮亮的,“没事没事,吃饭。”

  大概是有什么好事吧?我没再多问,给他盛了一碗羹。

  吃过半响,楚清远才扭扭捏捏地问道:“我们……不喝酒?”

  “喝酒?殿下想喝,我让人拿来便是。”

  我正准备开头,他却拦住我,不知是不是我错看,那双桃花眼里竟然蓄了薄薄一层水雾,“慢着,本王不是……你没准备酒,那你、那你……”

  我越发一头雾水了,楚清远今天怎么了?先是吃饭的时候两颊微红一言不发,然后又欲言又止,完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啊?

  他看我两眼一瞪一副傻样,终于还是深吸了口气,缓缓开口道:“你……要合欢散干什么?”

  合欢散?喝酒?

  我恍然大悟,原来他是以为我要用合欢散勾引他吗?

  我没忍住噗嗤笑了,耐心解释说:“这合欢散是给二皇子和沈金玉准备的。”

  楚清远听了这话,也立刻正了神色,“怎么说?”

  “我说了,殿下可不要生气,其实那日我是撞见了二皇子和沈金玉苟且的,正因此,他们便要我顶替沈金玉。”

  我说到这儿,明显感觉楚清远的眼神里充斥着杀意,我心里一股暖流涌上,双手捧住了他的右手以示安慰。

  “后日皇上祭祖大典回来,必会在宫中设宴,若是沈金玉毒发回如何?当然是找她未来夫君解毒了,届时那么多双眼睛看着,她想赖给我也万万不能了。”

  待我说完,却发觉楚清远直勾勾地盯着我,眼眸深不可测,我顿了顿,“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太心狠了?可能殿下不知道,大婚当日二皇子也给你下了春药,是他先不顾及兄弟情分的,我们……”

  我话还没说完,就被楚清远吻住了唇瓣。

  这是,我们的第一个吻。

  我也忍不住用心回应他,再一喘息之间,便在榻上了。

  “莺莺,我知道他给我下了药,那日我是泡了一整晚的冷水自救的。”

  “我看你,是因为你很聪明,会反抗,我欣赏你,也……喜欢你。”

  楚清远的双臂把我圈在中间,新婚之夜的姿势又在此刻重现,我却不再觉得压迫,而是感知到他的热情和汹涌的爱意。

  我也是。

  我们都是不曾见过阳光的孩子,从出生起就开始背上骂名和污蔑,我们也许会变得偏执或是麻木,可最紧要的,是只需要别人给一点点爱意就能在心底疯长,从尘埃里开出花来。

  是报团取暖,也是惺惺相惜。

  我主动凑上去吻他。

  纱幔遮住了外面的光亮,床头的铃铛晃了又晃……

  该死,谁说他不能人道的?

  楚清远咬上我的锁骨,“为夫究竟行不行,莺莺以后了解的会愈发深入的。”

  结果就是,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一切都妥当了吗?”我问。

  长越点点头,他办事我是放心的,不然也不会被楚清远指给我了。

  不远处,何水水正围着楚徹讲东讲西,楚徹虽是冷淡,却并未表现出不悦,看起来态度暧昧,难怪何水水肯争,这二皇子分明是有意放纵。

  毕竟沈昌省虽位高权重,却并非不可替代的肱骨之臣,他要固权,需要的党羽可多了。

  沈金玉从亭子里走出,狠狠剜了一眼何水水,却没有上前去,而是径直向我走来了。

  她环着双臂,眼里皆是轻蔑,“你这贱婢,既然给脸不要脸,就休怪本小姐无情了。”

  我也无心和她装好人,只是冷冷道:“沈小姐未婚苟且被人撞见,竟还有脸面出现在这儿,着实令人佩服。”

  饶是我不常出门,也知道沈金玉和楚徹的事早在世家里被人笑烂了,连带着沈昌省也一并让人轻视:为了权势,竟让女儿没名没分地倒贴。

  沈金玉无暇的小脸上出现一丝龟裂,强忍着定了定神情,咬牙切齿地威胁我。

  我全当放屁。

  

  见我不理睬,沈金玉气鼓鼓地转身往楚徹那边走去,却在几步之遥退却了。

  似乎是有意撇清关系似的……

  我猛然想到沈昌省说,要凭玉佩嫁祸给我!

  看来不能再等,若是晚一步出手,便是一失足成千古恨。

    “啊——你干什么吃的!没用的奴才!这可是蜀锦!”沈金玉大吼大叫着,面前跪着个颤颤巍巍的小宫女提着茶壶求饶命。

  “哟,”我扭着腰走过去,笑了一声狼狈的她,“这样冷的天,沈小姐湿漉漉的可别得了风寒。”

  “安水,去把我新做的紫极狐氅子拿来给沈小姐吧,她可不一定见过这种东西呢。”我语气间满满炫耀,一旁看热闹的贵女都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。紫极狐皮极为难得,往往一整个冬天也不过七八张,做个手炉套子都有的炫耀了,能舍得做成大氅的更是少之又少。

  沈金玉自然看不得我出风头,“不过是紫极狐,谁没有了?小桃,去取本小姐的大氅来!”

  我佯装震惊又愠怒,沈金玉毫不畏惧地对上我的目光。

  好,好极了。

  我早早就打听到沈金玉新得了紫极狐的皮毛,连忙让人赶制了一件白狐的同款,又染成紫色。

  我料到沈金玉不会用我的东西,来时吩咐长越,便是叫他把我和沈金玉的大氅调换,而我的那件,内里涂满了合欢散。

  届时她若发现衣服不是她的才更有利于我,好叫我嫁祸给她,否则便只能是一桩悬案了。

  不仁不义,如此甚好。

  

  不一会儿丫鬟取来了大氅,众人恭维着,沈金玉也十分受用,得意洋洋地冲我扬起下巴。“有些人自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,得来点小恩小惠便要拿出来炫耀,麻雀手边的东西,再漂亮也是登不上台面的玩意儿,三王妃,你说是不是?”

  旁人跟着她笑我,赞叹这皮毛极美,倒不是没人觉得这紫极狐颜色不正,只是从沈金玉手里拿出来的东西,谁会想到是假货呢?

  我绞着帕子,嘴唇都快咬出血了,“自惭形秽”地远离了人群。

  可怜这跋扈小姐,今天就要穿着我这登不上台面的东西在众人面前出糗了。

  不过一会儿沈金玉所在之处便有骚动。

  

  我不动声色地安稳喝着茶,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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